124 送她落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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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幽凉的夜风之中传来了淙淙的琴声,百里冽面颊之上却也是不觉浮起了淡淡的不屑之色:“至于那个京城第一美人,那也是不过如此。”

别人都说苏颖有着举世无双的容颜,美貌非凡,才艺俱佳。饶是如此,百里冽也觉得不过如此。他在京城不止一次的瞧见过苏颖,可是内心之中,却也是毫无波动。

百里冽的同僚也在等着他了,他今日自然也是无法缠着元月砂一道,瞧着一盏盏精致的花灯儿。

他恋恋不舍的盯了元月砂几眼,最后还是离开了。

此时此刻,百里冽脑海里面又浮起了姜陵的影子,又不自觉的涌起了强烈的厌憎之情。

其实百里冽知晓,除了元月砂,自己还为了什么厌恶姜陵。

这个岁数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总是笑啊笑,笑得没心没肺,整日那样子的开心。让百里冽恨不得,将姜陵的舌头给生生的拔了下来,血淋淋的瞧着才好。他也不过是百里聂的养子罢了,打小别人也是会议论他是个野种,前途也是不怎么样,更应该自卑而小心,就好像是自己这样子。可是姜陵却好似没有真正的痛苦,整天就那样子的开心,欢欢喜喜的。他可以仗着自己绝妙的轻功,站在了秋千之上,轻轻巧巧的荡来荡去,显得那样子的高兴和快活。那笑声回荡在了风中,穿在了百里冽的耳朵里,一下下的,刺得百里冽的心口阵阵的发疼。

湘染来到了元月砂身上,却也是不觉欲言又止。

百里冽浑身带着血腥和冰凉的气息,这使得湘染无比担心元月砂。其实更危险的人也曾出现在元月砂的身边,可是湘染从来没有如现在这样子的担心过。她自是明白,自己心中深刻的担心究竟是因此而产生。百里冽年纪轻轻,已然是拥有了寻常小孩子难以想象的冷漠和狠辣。这样子的人,其实元月砂应该一下子都瞧出来,并且深深的明白对方的为人。可是这个孩子,是元月砂自己瞧不清楚的。就算元月砂极力想要避开他,故意冷落他,可只要有一点点的机会,元月砂就会原谅他,宽容他。这对于处境危险的元月砂而言,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的。

湘染想,元月砂虽然身躯稚嫩,可是心境成熟,她也许将百里冽当做自己的孩子了。只有母亲对孩子,才能够这样子的宽容,并且对他的种种行为,带上了美好的滤镜。有些轻易可察觉的东西,偏生一向睿智的元月砂,却也是浑然不觉了。

这让湘染内心之中,不觉油然而生一缕淡淡的心疼,也不知为了元月砂,还是为了死去的苏叶萱。

元月砂却也是浑然不觉,她绽放了甜甜的笑容:“湘染,咱们也是瞧一瞧苏大美人儿。琴声幽幽,真是好听。”

那京城的七层琉璃塔是洛家为了杨太后所建的,如今在月色之下,不觉泛起了琉璃色的光辉。

平素七层塔身被封住了,不容人进入。不过今日正好是杨太后的寿辰,这七层琉璃塔也是对百姓开放,与民同乐。只不过如今塔顶最高一层,仍然是被封住了,只供苏颖弹琴奏乐。

这足见苏颖颇有手腕,身份非凡,所以才能够独占一层。

琉璃瓦片片生辉,映照着一派璀璨的灯火,织成了一片绵绵不绝的光晕。

苏颖一身淡淡的雪色衣衫,竟似素面朝天,不施脂粉。第七层琉璃也黑漆漆的,除了苏颖身边一盏荷花小灯,再没有别的光亮了。

她纤细雪白的素手轻轻的按在了琴弦之上,轻轻抚动琴弦,琴声淙淙。

其实也是不必听她琴音如何,只如此美妙的风姿,已然是宛如雪衣的仙子,令人不觉心醉神迷。

那琉璃塔前一条河流,河水染上了一层浮粉流脂,映衬着琉璃塔身,塔上美人,还有那天空一轮明月。

清风轻轻吹拂过苏颖乌黑的发丝,雪白的衣衫,好似也将苏颖的琴音吹得很远很远。

苏颖目光轻轻的扫过了塔下那些个熙熙攘攘的百姓,仙子般的面容也是有些淡漠和轻蔑的味道。她觉得自己好似当真成了月宫下的仙子,轻轻柔柔的飘荡在了这儿。如雪的白衣却轻轻包裹了一颗野心勃勃的心脏,让她亦是越发孤傲而自负了。

元月砂到来时候,可巧也是瞧见了这一幕。

她不得不承认,苏颖这个所谓的京城第一美人,也是极会营造绝妙的气氛。这样子的灯火,这样子的月色,总是让人升起了一种很浪漫的情愫,也不自禁会将苏颖烘托得越加美好。虽然百里冽是不屑一顾,可是更多的人却也是沉醉于苏颖的美色之中,情不自禁的流连忘返。

元月砂也是来得有些晚了,苏颖弹奏了最后一段曲子,便抱着琴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她想着苏颖应当也是不会再回来了,可是别的人却并不这么想,他们无比热络的等待这,等待苏颖再现身弹奏一曲。故而也是久久不散,并且堵住了道路。元月砂就算是想要转身离去,那也是做不到。元月砂在江边站了一会儿,也是觉得无聊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小小的船儿轻轻的浪荡在了元月砂身边。

这些小船之上有弹琴的花娘,包来游河也是不错。

帘子轻轻拉开了,却露出了姜陵俊俏的脸蛋。姜陵不觉笑吟吟的说道:“元二小姐,上船我载你一程吧。”

元月砂想了想,也是没有拒绝。

姜陵在窗上小几上准备了干果糕点,还有玫瑰糖炒的瓜子。

他磕瓜子磕得津津有味的,将一片片瓜子片,轻轻巧巧的弹在了小碟子里面。

弹琴的船娘居然是婉婉,她整个没精打采的,弹的曲子也是叮叮咚咚,有一下没一下的,仿佛颇有些心思。

也难得姜陵也不怎么嫌弃,笑吟吟的听着,将小瓜子磕得清清脆脆的。

姜陵也是第一次来京城,缠着元月砂给他讲讲京城的景致,指着问东问西的。

元月砂虽然谈不上对京城多熟悉,可以前也将龙胤京城的资料背得很是熟悉,也说和姜陵听。这样子一来,江上看这些花灯,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元月砂眼波流转间,却也是不觉平添了几许潋滟的水色。

不知不觉,这小船也是轻轻的靠着临江的一处小楼。

婉婉松了手,念叨:“弹得手指头都酸了,陵公子,咱们上岸去歇一歇。”

姜陵嗯嗯的两声,算是同意了。

婉婉手指轻轻的抓住了临水小门的门环,轻轻的拉了两下,又转动了两声。

咔擦两下,那门都已经打开。

四个人也上了岸,踏入了楼中。

房间里布置虽然是谈不上如何华贵,可是却也是十分的精致。

楼上隐隐约约的,也是有人说话儿的声音。

姜陵手指头比在了唇边,轻轻的嘘了两声,悄悄的一步步的上去。

二楼一部屏风,上面描绘了大朵大朵的白兰,可谓是十分精致。屏风另外一头,点了灯,将说话的两个人影子投得长长的。元月砂和姜陵从走道上上来,那边瞧过来也是漆黑一片,也是不大容易瞧得清楚。

元月砂眼尖,瞧着墙上插着一盏兔子花灯。

那兔子花灯摆在了一堆花灯的铺面上时候,看着也还算是喜庆。如今在房里面一摆,却也是略略显得有些粗糙了。

样式瞧来,倒也可谓是憨态可掬。

元月砂一颗心扑扑一跳,隐约知晓房间里面的人究竟是谁了。

就在这时候,一道柔婉的女子嗓音却也是响起:“我痴心于殿下多年,难道殿下总是对我无动于衷。”

那嗓音说不出的好听,更不必说这其中所蕴含的淡淡的凄楚味道。只怕是石头人儿,听到了也是会动心的。

百里聂嗓音却是沙哑而平静的:“是呀。”

也许正因为干脆的不能再如何干脆,苏颖反而一时不觉语塞。

可她这位京城第一美人儿,却也是绝不会如此轻易的认输的。

她想要得到的东西,总是要千方百计的得到,绝不会轻轻巧巧的,就让给别的人。

今日她如仙女之姿,弹奏一曲,高贵宛如仙子,大半京城的贵公子都因为她而倾倒。而她造足了声势,却也好似女奴一样卑微的伏在了百里聂面前,苦苦哀求百里聂一点垂青。她相信这份虚荣感,是任何男子都不能够推拒的。

苏颖嗓音之中,也是不觉蕴含了淡淡的哭泣之声:“殿下,殿下,你高高在上,雪白清皓,不沾半点尘埃。在你的心里面,我实在也是个微不足道的女子。满京城的人都说我生得十分好看,可是在你眼里面,什么都不算。你,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候的情景?也许你自然是不记得了,我只是那许多人里面的一个,也不打眼,也不出众。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我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是我却也是一见钟情,刻骨铭心。那是五年前,你那一天,穿着的是淡蓝色的衣衫,我记得你衣衫上的刺绣是雪菊。你头发生的发钗是玉做的,雪白的颜色,干干净净。那一天,你轻轻的吹奏了一首曲子,是临江仙。你那时候,心情很不好,你和豫王殿下说了几句话,别的时候都安安静静的。你到底有什么忧愁呢?我当真是想要知晓。我听了你的曲子,就已然是忍不住哭了。我忍不住在想,你到底有什么烦恼,只要你跟我说一说,我可以为你做任何的事情。”

“这些年来,我的心里面只有你。就算爹娘说我如此,会坏了自己的名声,打搅自己寻觅一门好姻缘,我也是一点儿都不在乎。若是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么嫁人又能有什么意思呢?这么多年了,我记得你第一次见面时候穿的衣衫,吹的曲子,做的事情。可是你呢,眼睛轻轻的划过我,却一点儿都没瞧上我。每次和你见面,我的心里面就多了一点甜蜜,多了一颗明珠,多了一点宝贵的记忆。在你不能回应我的时候,我也只靠着这些记忆,让自己心里面平添了几许甜美。那种苦涩与甜蜜的滋味纠结在我心里面,让我时时夜不能寐。”

苏颖泪水缓缓的从绝美的脸颊之上滴落,然后轻轻的滴落在了自个儿的手背之上,一滴、两滴。

那种样儿,却也是蕴含了一缕难以形容的绝美风采。

“我为了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心甘情愿。赴汤蹈火,水里火里,都是在所不辞。殿下,颖儿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在你跟前,也是什么都不值。你是我心里面,心里面的美梦,颖儿除了你,谁也是都不要。”

苏颖慢慢的擦拭面颊之上的泪水,凝视着百里聂的容貌,充满了期待之意,期许之色。

百里聂总是对她冷冷淡淡的,这也是让苏颖格外的不甘心。

她自认容貌底蕴,哪一样都不差,这天底下的男儿,都应该对自己动心的。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苏颖也是要越得到。

别的男子的心思,想要什么,苏颖一下子都能看透,也能轻而易举投其所好。可是百里聂呢,他总是那样子的神秘,让苏颖无处下手。

可饶是如此,百里聂无论是什么样子的性情,自己如今一副柔顺姿态,千依百顺,款款痴情,也绝不应当无动于衷。

“殿下不喜欢我也是不要紧,回拒了我也是不要紧。我乐意等的,十年,二十年,我都是不在乎。你不爱我,可是也永永远远的等着你的。殿下,殿下,你不喜欢颖儿也罢了,可你也不喜欢任何一个女人,这其中,其中必定有一个原因,求求你告诉我,告诉我呀。”

苏颖不自觉,轻轻的抓紧了百里聂的衣袖。

她一定要知道,一定要得到。

百里聂言语不觉微软:“你,你当真要知道?”

苏颖心中一喜,眼中含泪:“是,求你告诉颖儿,颖儿想要知道。”

就连元月砂也好奇得紧,甚至于婉婉、湘染都个个好奇。

百里聂惆怅的叹了口气,和声说道:“这是我的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只盼望你不要告诉别的人。”

苏颖只觉得百里聂心里面也有些在意自己了,不觉微微有些得意和欢喜,面积之上更是一派深情无悔:“颖儿,颖儿一定不会说的。”

百里聂郑重其事,认认真真:“只因为,只因为我喜欢男人。”

苏颖如遭雷击,若非百里聂一脸凝重之色,认真得不得了的样子,苏颖还以为他有意消遣。

百里聂风轻云淡的抽回了自己衣袖:“故而,阿颖你的一片深情,我实在也是不知道如何接受。”

苏颖仔细的,小心翼翼的盯着百里聂,百里聂容色是如此的真诚,蕴含了淡淡的痛楚和惆怅,仿若最坦白的君子。

她心如刀绞,可又怎么都不能接受,更隐隐觉得事情似乎也并不是这个样子。

苏颖唇瓣不觉轻轻颤动,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晓说什么才好。一时不择言语:“殿下所垂青的,可是风大人?”

百里聂也好似抖了一下,却仿若是苏颖错觉,他手指轻轻的比在了唇边,轻轻嘘了一声,柔声细语:“好了阿颖,就不要说糊涂话儿了。”

苏颖垂下头,心中却不甘之意更浓。

纵然百里聂是如此的真诚,纵然这谪仙一般的人物,应当也不会说谎。饶是如此,苏颖却也是仍然是不肯相信。更何况纵然是真的,她也要嫁给百里聂。这些年来,京城之人都知晓自己是痴恋百里聂,倘若自己嫁了,那就是佳话。否则,那便是弃妇。一个女人一旦成为没人要的弃妇,纵然是百里聂这样子高贵的人不屑,那么她在别人眼里也是不值得什么了。

这个长留王妃的名分,她一定要拿到手。

就算私养面首,也要这个名分。

苏颖却轻轻哭泣:“纵然是如此,也无损我对长留王的爱意的。”

她眼中却也是流转了一缕深邃的算计,杨太后今日微服出巡,她知道必定会来这处小楼。

这儿是从前废太子居住的地方,彼时杨皇后侄女所出的龙胤第一任太子,被废为临江王之后,就幽居于此。所以,自己才来此纠缠,一番算计。

只要杨太后瞧见了自己和百里聂独处,到时候自己再一番言语暧昧暗示。

百里聂纵然不喜欢自己,可若是自己哭着求他救自己一命,只要名分,不求真爱。

到时候,百里聂也是会必定会心软的。

等自己顺利嫁给了长留王,剩下的事情再慢慢的算计。她余光轻扫,从窗户望出去,已然瞧见了微服出巡的杨太后。

想到了这儿,苏颖唇角却也是忽而悄然冷笑。

百里聂也是目光轻轻闪动:“我知道,阿颖所言,自然句句都是真话。你说肯为了我,水里来水你去,火来来火里去,这必定是掏心窝子的话儿。这一句句,都是真的。”

苏颖微微一怔,故作悲切:“这是自然。”

百里聂淡然吩咐:“阿陵,好了,不要偷听了。将苏三小姐送到江里面去,她自然是乐意的——”

苏颖听到此处,听到还有别的人,顿时也是一惊。

姜陵只得干笑一声,从屏风后出来,将苏颖嘴唇一捂,就将苏颖抗起来。

他轻巧的抓住了苏颖,从窗户翻了出去。

这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自然不是姜陵的对手。

旋即,江上却也是掠动了一蓬水花。

百里聂不动声色瞧着这般光景,无不惆怅:“想来也是乐意到水里去,以全我清白皓雪的名声。”

姜陵那故意捏住的,杀鸡一般嗓音却也是响起来:“来人啊,来人啊,苏家那位大美人,落在了江水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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