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潇湘惊噩梦(2)(1 / 2)
宝玉回园,满心凄楚,见到池岸芙蓉,更加思念晴雯。但想到她成为芙蓉花神,又感欣慰。想到未能吊唁她,回房后连夜写了一篇祭文,取出一幅晴雯喜爱的冰鲛绉,用工楷誊上,题为《芙蓉女儿诔》,前序后歌。待黄昏人静时,他命小丫头捧上四样晴雯爱吃的食物,供到芙蓉前,恭恭敬敬行了礼,把诗文挂在芙蓉枝上,哭着读了一遍。读罢,烧了纸钱。小丫头催他快回去,他正要走,只听有人叫:“且慢!”芙蓉花中走出一个黑影来。小丫头失声叫道:“有鬼,晴雯显魂了!”宝玉也吓了一跳,细看,却是黛玉。黛玉笑着说:“好新奇的祭文,可与《曹娥碑》一样传世了。”宝玉红了脸,说:“不过一时的玩意儿,被你听见了。有什么使不得处,请指正。”黛玉指出几处当改的地方,宝玉一改,口气竟成了丈夫悼念亡妻的了。黛玉听了,满腹狐疑,却不便说出,催他快回去,明天到邢夫人那边去,给迎春说媒呢!宝玉不想去,黛玉劝他该改改了。说着咳嗽几声。宝玉忙让小丫头送她回去,自己回了怡红院。
贾赦把迎春许配给孙绍祖。孙家祖上是军官出身,因牵涉到一起说不清的事中,拜在荣国公门下,靠荣府的势力才了结。孙绍祖生得身材魁梧,体格健壮,袭了指挥的职衔,而且家中富贵,善于应酬。贾赦见他人品不错,又门当户对,就择他为东床。贾母心中虽不乐意,但贾赦夫妇喜欢,不好说什么。只有贾政厌恶孙家祖上的为人,且又不是诗礼世家,劝过大哥几次,但贾赦主意已定,只得作罢。次日,宝玉过去应酬一下,听说婚期就在今年,还要陪送四个丫头,不由感叹:“世上又少五个清净人了。”每天到紫菱洲一带徘徊。
这天,香菱过来,见宝玉望着菱洲发呆,不由问长问短。宝玉一一答了,请她去吃茶。她要找琏二奶奶,办了正事再去。宝玉问是什么正事,却是薛蟠左挑右拣,终于订了亲。女家姓夏,别的财产不说,单桂花种了几十顷,京城一带的桂花局,都是夏家开的,就叫桂花夏家。她家什么人都没有了,只她母女二人。就是订的日子太急,把薛家的人忙坏了。说完,匆匆到李纨处找凤姐儿。宝玉因忧心忡忡,生下病来,医生看了,开了药,让百日不得动油腥、不许出门。他只有在怡红院里疯,把人们想不到的花样都玩了出来。
迎春出了嫁,薛蟠成了亲。薛蟠的妻子名叫金桂,论心眼儿不比凤姐儿差,只是自幼跟着寡母过,娇惯坏了,在家中对丫头不打就骂,到了婆家更使出威风来。她带来的丫头名叫宝蟾,二人一唱一和,先把香菱镇住,硬改名为秋菱,接着又算计薛蟠。薛蟠是喜新厌旧的性子,新鲜头上对她百依百顺,新鲜劲儿一过便想炸翅儿。金桂就往床上一躺,又哭又嚎,不吃不喝。薛姨妈安慰了她,骂薛蟠一顿,薛蟠只有向她赔礼。从此她得寸进尺,小事小闹,大事大闹,把薛家闹得乌烟瘴气。她又让宝蟾勾搭上薛蟠,把香菱当粗使丫头使唤,想方设法安排陷阱,折磨香菱。随后她又想挟制薛姨妈和宝钗,宝钗随机应变,她也无法可想。宝钗见香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就要了过来,跟薛姨妈一齐过,由着金桂主婢与薛蟠闹去。薛蟠忍无可忍,跟上几个人,出门做生意去了。金桂无人可闹,迁怒宝蟾。偏巧宝蟾和她一样性格,撒泼打滚,寻死觅活,主仆二人闹了个痛快。
迎春回家归宁,哭哭啼啼把满腹委屈倒给王夫人。那孙绍祖贪淫好赌,家中的丫头、媳妇被他淫遍,她一劝,就骂她是醋汁子老婆挣出来的。还说贾府花了他家五千银子,拿她抵债的,颠倒说荣国公羡慕孙家的富贵,巴结上他爷爷的。按辈分,他和贾赦是弟兄,还是迎春的叔叔呢!邢夫人又不是她亲娘,有苦只能向王夫人诉。王夫人只有埋怨贾赦不听贾政劝告,后悔也晚了,吩咐宝玉不许在老太太面前露出一句。王夫人虽是迎春的婶子,但迎春是在这边长大的,自然跟母女一样。迎春在这边过了三天,才到那边见邢夫人。又住了两天,孙家来人把她接走了。
宝玉向王夫人提议,不如把二姐接回来,仍住大观园,姓孙的来接人,就说老太太不让走。王夫人说他傻,自古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命里摊上这个男人,是没有办法的。何况“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娘家不好过问。也许过个几年,有了儿女,二人就能过到一起。宝玉心痛欲裂,如呆似痴,木偶般来到潇湘馆,伏案痛哭。黛玉问了几次,他才说是为迎春的命运而悲哀。她也忍不住,趴到床上饮泣。紫鹃进来,正为此纳闷,袭人找来,说老太太叫宝玉去一下。宝玉走后,袭人问黛玉,才知原因,劝了黛玉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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