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章:改天逆命(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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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南山律界的钟鼓声响起,便意味着有高僧大德要演法讲道。

这样的事情在南山律界虽然不算罕见,但也没有这几日发生的这样频繁。

几乎每日都有两场大禅师的布道讲演,更有数位不同派别的禅师因为一道心咒而发生争执。

对于身处南山律界中的禅修来讲,这自然是场难以想象的饕餮盛宴。

但对于悄悄魂入城里的唐罗同云秀,那就不算是什么好兆头了。

“我们还是先别着急进城,就守在城门口!”

被云秀拌作圆性的唐罗一看城中局势,悄声朝圆相小和尚(云秀)道:“眼下机锋禅会之前,各派大禅师都在宣扬高明,这种时候入城太过扎眼。正好法川大和尚给了两个小和尚任务,我们干脆就在城外头等,最好那位故人等机锋禅会开始了再来,这样才好!”

“嗯,师兄说得对!”

圆相小和尚牵着唐罗僧袍的衣角,眯眼笑道。

……

南山宗后山庙殿

因为衍善一纸佛偈,西序一座三堂已有数日未曾合眼,或许真是境界不够吧,即便座元的对错论振聋发聩,但主持大会的首座、三堂还是得要顾虑衍善这篇学说的深远影响。

毕竟这不光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佛理辩论,或是从不同角度切入一门禅宗心咒,而是要从根本上颠覆如今佛法三境果位的根基,从源头上否定证道佛陀果位的可能。

即便是他们这样境界的僧人,在看完衍善的禅机佛偈后,都不可避免的动摇神魂,更何况是那些道心不坚的普通弟子。

对于这些南山宗的高僧大德来说,他们此时考虑的已经不是如何将机锋禅会风光大办,而是如何不让本届的机锋禅会,成为禅会届史上挥之不去的阴影。

“看来,想要让衍善罗汉收回成命怕是不可能了。”

本堂长老叹道:“为今之计,只能从减小佛偈的可能性入手,诸位可有什么高见啊?”

“诸位都是见过那章佛偈的,衍善是有备而来,其从自觉入手,破妄断障,粉碎三宝。只要开口便是振聋发聩的令经,听过一次便会深植心底,如何能忘,如何敢忘,又如何减小影响?”

西堂长老叹道,他是最坚定的阻止派,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更了解衍善此时在做的,究竟对佛国有多大影响。

那是一点火星便能燎起焚天大火的灾妄,江河倒灌的势不可挡。

梵宗退隐的长老来南山宗担任西堂,他已经太老了,老得提不起力气去对抗。

看看垂头丧气的西堂长老,焦躁却无法可想的本堂长老,还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后堂长老,法川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说些什么,那么此次禅会结果便成定局。

不论衍善这片佛偈有多么伟大,哪怕最后它能开创一个时代,但法川的名字,在有生之年里,都会被钉在南山宗的耻辱柱上。

这是西序首座所不能接受的宿命,而没到这样的时刻,他都要奋身而起同宿命为敌。

百年来他一直在逆天改命,这次也不会例外!

“各位师兄,法川到有一计,或能解禅会之危。”

法川站起身形,朝三堂长老说道:“往届机锋禅会,都是高僧大德或是宿慧佛子相争,但争论的内容,都显得太过晦涩深奥,对于很多弟子来说,那些高僧所探讨的,远远超过他们对佛法的理解,非但不会有益,反而有害!”

“另外,本届禅会共有四千八百六十四庙法师到场,其中有不少都是大禅师境界的高僧,但亦有初入慧境的沙弥,让这些人同聚一堂机锋禅辩,实在是大大的浪费!”

“既然本届机锋禅会由我们南山宗来举办,那么便得办得同其他宗派不一样!”

“所以法川建议,将本届机锋禅会的流程改一改,以南山律界各寺中设立法坛,分级立意,能让所有前来参加机锋禅会的弟子,都有参加禅辩的机会。”

“另外,对于一些佛法尤为精深的大得,比如净澄大师、胜尊、八荒禅师、衍善罗汉等,可以请入律界浮屠顶论道辩禅。”

“然后,以书记的形式,将本次巅顶论禅的内容发放到各个寺院里去。”

一口气将这几日思出的破解法道出,法川直视眼睛发亮的三堂长老道:“不知诸位师兄觉得,可还有什么需要斧正的地方?”

三堂长老原本都放弃抵抗了,却没想到在座元门前不声不响的法川竟藏着这样一手回马枪。

“师弟有此妙计怎不早说,眼下只有两日便要开启大会,现在安排,哪还来得及哟!”

西堂长老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道。

“来得及!”

法川掷地有声:“法川已经知会过都监、监院。只要三位师兄愿意将西序弟子借给法川调用,两日之内,便能在南山律界竖起二百法坛!”

听到这儿,堂主长老当即表态:“就依师弟!”

言罢将西序堂主的令牌从袈裟中取出递到法川手中道:“堂下八百弟子,借由师弟调动!”

“西堂如是。”

“后堂...亦如是!”

三枚代表西序顶点的令牌就这样交到法川手中,大和尚重重躬身喏道:“决不辜负三位师兄重托!”

看着手握西序三堂令牌的首座法川威风堂堂得离开庙殿,西堂长老幽幽叹道:“看来下届东序执事的人选,已经无需纠结咯。”

点点头,堂主和尚亦附和道:“相较于参研咒法,法川师弟还是更喜欢搅动风云,拨弄乾坤。或许东序更适合他罢。”

向来沉默的后堂长老这次没有说话,只是捻在指间的念珠,却被按出了指纹。

……

手提三枚令牌的法川来到西序庙殿,直接找到了都监长老同监院,并将来意说明。

“首座师兄,会场同席位早已布置完成,临时要改,恐怕...有些不妥。”

监院听闻法川来意,遂觉有些为难,便想婉转回绝。

没想到法川竟亮出西序三堂令牌,朝监院沉声道:“座元师兄闭关,这场机锋禅会便由西序三堂同本座主理,临时更改或许是有些为难,但实况紧急,日后本座再同两位师弟解释。”

“另外,东序弟子既要维持律界秩序,又要布置法坛人手确有不足,所以本座请两位师弟领三堂令牌,调动两堂弟子,尽快完成工作。”

不等两人拒绝,西序三堂令牌便已交到手上,都监同监院对视一眼,领诺离去。

走到这一步,法川终于拜托了身后如潮的压力,但眼下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因为,重立禅会流程后,南境多了两百法坛,他得为这新增的两百法坛,立出两百道深浅不一的禅机辩题。

这也是整个逆天搏命中最艰难的那步,过去了,便活,过不去,便死。

百年来无数次游走刀剑,最后登顶首座的法川明白,这或许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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