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棋局(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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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放他走好吗?”

马赛的身影消失在凌晨的夜幕之中,“夜莺”嘟着嘴,用不太乐意的语气问到:

“他要是去告密……”

“要是他是这种人,你早就被他卖给帝国当局了。”

“……”

连续两次因马赛得救,“夜莺”对马赛的人品相当有信心,撇开感情不谈,以组织成员的观点来说,她也不认为马赛是那种为了出人头地能毫不犹豫出卖别人的人渣。

就算是她最无助最危急的情况,马赛也没有趁火打劫,回忆起两次肌肤相亲的触感,少女的脸颊微微一红,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一般情况下,如果马赛这样的人都不能相信,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但这里是帝国,常理、人品、信赖等等在这里并不适用。

帝国不强迫民众告密,但鼓励民众这么干,从儿童团开始,教官们就鼓励小孩向政府汇报他们家庭里和别人家庭里的各种秘密。到了青年团则教导他们如果不告密,一旦家里人或身边人发生什么事情时,他们可能面临的麻烦。再到大学和进入社会时,是否向当局告密是一项关系到你是否能晋升、薪资和福利水平的重要指标。在这种胡萝卜加大棒的教育管束下,帝国社会秩序保障局从来不缺少来自忠于当局的民众的热情报告。以吕德斯支部半年前某个被捕的某组织成员为例,帝国社会秩序保障局摆在审讯桌上的各种报告足足三大摞,每一摞都有50公分高。里面有街道委员会和邻里监视组织的报告;工作单位的思想监察官员的报告;食堂的侦察员报告;酒吧的侦察员报告;饭馆的侦察员报告;走廊上的侦察报告;妻子的报告;兄弟的报告;儿子的报告……

在帝国,任何人都可能是告密者或告密者的预备队,或许有人不愿成为卑鄙小人,但严酷的现实和周遭的压力会一点点抹掉这些人的棱角与个性,使其成为“合格的帝国国民”。如果他做不到这一点,等待他的将是被整个社会淘汰、碾碎的命运。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太多太多。马赛会不会成为例外——“夜莺”对此不敢打包票。

“只要他不脱离帝国,或者帝国还继续存在,他迟早会变成跟其他人一样的。所以我才想说——”

“让他抛弃家人和朋友,加入到我们的队伍里?”

“……”

无需罗兰分析,身为游击队员的“夜莺”自己就很清楚,那些亲人之中有游击队成员或是协助游击队的家庭村庄最后的结局都是什么。尽管这里是吕德斯,帝国还不至于干出把全村人从家里赶出来,让他们挖个大坑后把全村人枪毙,尸体扔进大坑里焚烧干净后再把泥土填埋回去;亦或是干脆用喷火战车和空投的燃烧弹将整个村庄烧成白地。但要让一家人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并不是很难。

要么已经失去家人,要么自己和家人都已经做好牺牲的觉悟——会参加“自由军团”的基本都是这两种人。这之外的人不是靠不住,就是压根没意愿。

在罗兰看来,像马赛这样资质优秀、人品出众的年轻人可谓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能吸收进组织自然最好。只要悉心教导,给予足够的历练,马赛必能成为优秀的干部候补,这对饱受人员不足、人才匮乏之苦的“自由军团”而言,乃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但过于年轻也意味着抗压力还不够,一旦其家人落入帝国掌控引诱其叛变,很难保证其不会动摇,甚至叛变。这对马赛及其家人,还有“自由军团”来说都是一种痛苦与折磨。

考虑到这一点,最好的招揽办法应当是首先设法确保其家人安全,然后一点点与马赛接触,潜移默化的改变他的人生观、世界观,使其倾向革命,最终选择加入革命的队伍。可是如今帝国监控与安保网络已经被充分调动起来,光是确保马赛一个人的日常安全就已经十分困难,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一家子转移出到处都是暗探和监控,还有皇帝本人与其亲卫队坐镇的吕德斯?以“自由军团”吕德斯支部当前的战力,这类想法只能暂时搁置。

“马赛自己如今也很混乱,一连串颠覆他世界观的事情发生,他回去后还要好好想想吧。要一下子扭转原来的认知并不容易。幸运的是那孩子非常认真,也很有毅力。相信他会做出判断的。”

应该说这也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处置了,他们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不,问题恐怕不止这些。

连续两次帝国方面都在关键时刻成功阻止“自由军团”的行动,甚至几乎把吕德斯支部逼到绝境。这真的是帝国安保力量太过优秀之故?还是说……

“不管怎么说,接下来都会有一场苦战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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