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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大哥的眼里从来便没有她,从来就没有过。
“你想见你二叔吗?”长生问道。
殷璃一怔。
“你若是想的话,我倒是可以成全你。”长生继续道。
殷璃看着她,“你杀了我二叔?”
是死了,所以她才会问这话?
也要让她死吗?
“你觉得我若是想要你的命。”长生笑了,“需要这般绕弯子说话吗?”
“那你想要什么?!”殷璃的情绪开始激动了起来,“是想看着我与他反目成仇互相残杀吗?”
“我只是对殷家手头上的资源感兴趣罢了。”长生道。
殷璃又是一怔。
“我给你当面质问殷辉的机会,你给我想要的东西。”长生继续道,“如何?”
殷璃笑了,“你既然已然抓到了他了,直接问他便是了,何须……”
“虽然殷辉在关键的时候把你这个侄女一并弃了。”长生摇头打断了她的话,“但是不可否认他之前一直很疼爱你,既然决定了要让你来招婿继承家业,便不可能什么都不给你,即便真的没给,我想以你对殷辉的了结,也知道东西在哪里?”
“整个殷家都被你给翻过来了,你还有什么找不到?即便找不到,殷家的管事、船员都在,以公主殿下的本事难道还笼络不了?只要有这些人在,何须找那些东西?”殷璃冷笑,“公主殿下若真的容不下殷璃,直接杀了便是,无需再这般折辱殷璃!”
“你倒是提醒了我。”长生没在意她的不给面子,“与其花时间重新建立,不如收拢旧部,不过这却也有一个问题,这一次海贼上岸被水师打的那是一个惨,恐怕对殷家早已怀恨在心了,便是我能将殷家的旧部收拢,殷家商行的船怕也是有去无回。”
殷璃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以她的身份以及眼下的局势,她还有什么做不成的?为什么还要拉上她?
“罢了。”长生继续道,“还是先让你去见一见你二叔再说吧。”说完,便叫来了人,“将人送去营中。”
殷璃浑身一颤。
“放心。”长生道,“跟你们想将我送上船不是一回事,大周的水师要是敢做龌龊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殷璃突然间觉得无地自容。
“对了。”长生继续道,“你萧大哥也知道这事。”
哪事?
殷璃很希望是别的事,但理智告诉她,就是他们想要对她做的事情,难怪……难怪……难怪他那般的恨她,那般的狠心!
她曾经想那般伤害他多爱的人啊!
“你便不怕?!”
长生看着咬牙切齿的小姑娘,微笑道:“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那你之前为什么……”
“这是小两口之间的情趣,这人与人之间,便是再亲厚也还是得有些波澜才成,否则日子过得乏味了才真的会出问题了。”长生打断了她的话,笑着说着两口子的相处之道,“等殷姑娘将来找到情投意合的人便会明白的。”
殷璃笑了,笑的更加的绝望,笑的便是眼泪都没有了,她不再说什么了,再也不用再说什么了,她想如何便如何。
长生让人将一桌子的本子给收起来,难得闲着下来喝茶。
“姑娘为何……”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殷璃那般的人哪里值得多费心思?更何况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虽说不能是十恶不赦,但也不值得可怜!便是不赶尽杀绝放她一码,也总不至于把人弄到身边膈应吧?
长生笑眯眯的,“你不觉得你主子我很大方吗?”
凌光沉默。
“行,你家主子我心胸狭窄早就人尽皆知了。”长生耸耸肩,“你也没猜错,留殷璃自然是因为她有用。”
“奴婢不是……”
“留下殷璃,便是告诉泷州的这群地头蛇,朝廷不会赶尽杀绝,只要安安分分地做生意,朝廷非但不会找他们麻烦,还会给予庇护。”长生道。
凌光一愣。
“殷辉罪大恶极,可殷璃没有,朝廷不会放过勾结海贼的殷辉,但也不会迁怒无辜的殷璃。”长生道,“连坐不会在泷州发生。”
“姑娘心中有数便好。”凌光道,“只是殷璃到底曾经……不,即便是现在她也仍旧……”
“你家主子便这般没用?”
凌光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奴婢该死。”
“行了。”长生摆摆手,“萧惟是什么人你们也清楚,即便将来真的有什么变化……”话没说完便顿住了,眼睛顿时亮了,起身往门口跑了出去。
凌光错愕地看着一向稳重的自家主子像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一般欢快地扑到心上人的怀中。
萧惟有些受宠若惊,赶紧稳稳地将人抱住。
“怎么回来了?”长生抬头笑着问道。
萧惟也笑了,一把将人给抱起,“进屋说。”
凌光低头退了出去。
萧惟将人放在椅子上,还没来得及诉衷肠便被人扒衣服,“别胡闹。”
“胡闹吗?”长生挑眉。
萧惟握着她的手亲了一口,“我没受伤,这段时间都在营中,哪里有机会受伤?”
“便不许我在勾引你?”
萧惟见她这模样,竟也起了玩笑之心,“出什么事了?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吧?”
“给你送了一个美人儿去,算不算?”长生道。
萧惟还真的不敢把这话当笑话,“谁?”
“殷璃小姑娘。”长生道。
萧惟谨慎起来了,“抓拿殷辉的布置已经妥当了,我回来便是要告诉你这事,殷璃没有任何的价值。”
“还是有的。”长生伸手抱着他的腰,靠在他的怀里,“这些日子我想了一下,要是一下子让殷家彻底消失的话,全家这些地头蛇或许会因为瓜分殷家而欣喜一时,但等这劲头过了,便会觉得慌张,觉得兔死狐悲,或许已经有人这般想了。”
萧惟皱眉。
“虽说这跟我们没关系,但到底事情是我惹出来的,要是留下太大的烂摊子给人收拾,岂不是一世英名都毁了?再说了,我早便不欠他的了,干什么最后还给他留一个把柄?”长生继续道。
萧惟哪里听不出她话中的愤愤不平?“好。”不管她要做什么,他都支持,“只是将殷璃送到我这里有何用处?”
“让她见他二叔最后一面呗。”长生抬头看着他,抬手戳着他的胸膛,“我可不想将来有一天你想起了今天的事情想起了这可怜的小姑娘觉得愧疚。”
“我怎么会?”
“我防患于未然不行啊?”
萧惟虽皱着眉头,不过还是道:“行。”
“不生气?”
萧惟一愣,“生气什么?”
“失望呢?”
“长生……”萧惟有些无奈,是不是他丢她在家太久了,她才会这般的胡思乱想?“等抓到了殷辉,我便回来陪你。”
“说你笨你还真笨啊!”长生佯怒,“你在外头拼死拼活的,我却在家里怀疑你这个担心你那个的,甚至连十几二十年之后你会不会变心都想到了,你不觉得为自己不值吗?”
“看来我真的得快些把殷辉抓了。”萧惟正色道,“免得你再这般胡思乱想!”
“你说我有被害妄想症?”
萧惟被这名词给弄的愣了,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自然不是,我本该多些陪你的!”
“我没事做了只能在家里当家庭妇女,你嫌弃了?”
萧惟没跟她争辩,直接低头封住了她的嘴,便是有些不适应她这般的举动,不过心里却是十分的受落,她的依赖她的抱怨甚至她的怀疑不安都因为她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他,他怎么会嫌弃她?他这辈子便只有她了!
“什么时候走?”长生无力地靠在他的怀中,话仍说的一些不稳。
萧惟低头,下巴在她的头顶磨蹭着,“等一下就走。”
长生坐直了身子。
“等事情结束了我便回来。”萧惟忙道,“别生气。”
长生吸了口气,“我气什么?”只是这要当成功男人身后的女人有些糟心罢了,“只不过有些悔教夫婿觅封侯罢了。”
都还没干出什么大事业来便已经这般了。
萧惟心头一紧,“等这事结束之后我便只陪着你!”
“不然你还想陪谁?”长生挑眉,“等把人抓了你便给我回来干活!我打算把殷家给吞了搞一个顾氏出来,你不回来谁来干活?”
萧惟一怔。
“怎么?不行?”
“自然不是,只是……”
“怕人家说我们仗势欺人?”长生继续道,“还是怕会在这泷州深水中淹死?”
“都怕。”萧惟老实道。
“你还真老实!”
“长生……”
“来泷州本就是想跳这黑水的。”长生没给她说下去的机会,神色也认真了起来,“萧惟,我还是怕。”
萧惟明白她的意思,用力将她抱紧,“好,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知道她怕什么。
原来由始自终她都从未放下过京城的人和事。
……
相对于泷州的风风雨雨,京城却是平静无波,自从燕王妃跟衡王妃一事不了了之之后,京城便又恢复了平静,尤其是在衡王陪着恒王妃回常州娘家省亲之后,便是还想闹起来也没人可闹,再说了人家燕王殿下深居简出的,怎么还能闹得起来?
这京城的暗斗可以说暂歇了。
倒是外边有些不平静,燕州那边胡人暂时没有大范围犯边的能力,但距离燕州城大战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后来又传出去南王世子离开燕州,皇帝驾崩的消息,胡人便又不安分了,南王世子及时赶回去,倒也没出什么大事,西州那边虽说情况较为严重,尤其是京城那档子事传出去之后,蛮人就跟打了鸡血似得,好在司楠大将军虽说是新调过去的,但名将就是名将,把西州给守的稳稳的,据说南疆那边也有些小动静,但没闹出事来,再来便是泷州那边,那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地方居然闹出了大事来,一向透明不作为的泷州城州丞居然揪出了一个跟海贼勾结的商贾,而且把人给抓了,这两年风头正劲的水师居然也掺和了进去,偷偷跑去了泷州城,及时挫败了海贼的报复行动,也打破了大周水师永远也战胜不了海贼的传闻!
泷州,东南。
在众人还纠结在衡王与燕王的暗斗与太子之位的时候,皇帝陛下却剑指这块大周顽疾之处,这意味着什么?!
荣贵妃不管朝里那群各怀心思的大臣到底怎么揣摩这事,她关心的是在泷州城中的长生,好几个月了,终于有了消息了。
“这孩子还真的是到哪里都不消停。”
裕明帝沉默。
荣贵妃继续道:“陛下,这孩子的心还是惦记着……”
“你没看见你儿子信上写的吗?”裕明帝不轻不重地道。
荣贵妃哂笑:“这两孩子就跟上辈子有仇似得,阳儿的话哪里能信?”
“空穴不来风。”
荣贵妃叹了口气,没继续争辩下去,“那这事陛下打算……”
“还能如何?”裕明帝道,“她不肯回来,朕便只有亲自去将她带回来了。”
荣贵妃一愣。
裕明帝没等她回过神来,便起身离开了。
“陛下……”荣贵妃追了出去,“好好跟那孩子说,别……”
“她还能不认朕这个父皇不成?”裕明帝有也没回地离开了。
皇帝出巡不是件小事,即便是微服出巡也是一样,不过皇帝要做的事情谁能拦得住?荣贵妃拦不住,而且也不想拦,总不能真的就让长生一辈子待在外边吧?即便是要嫁人,也该堂堂正正地嫁!
两日之后,裕明帝在早朝上说要去大兴行宫静养一段时间,将深居简出的燕王给拉了出来,让他第二次监国了。
不过这次大伙儿没有多想,衡王不在,便只能燕王监国了,不过这皇帝突然间要去大兴行宫,而且是轻装简从的,是大兴行宫里面的长生公主出什么事了吗?
算起来长生公主也已经昏迷了许久了,便是出事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一来,那沈文俊沈翰林便倒霉了。
即便只是未婚妻,可长生公主若是没了,他估计也得守上几年才能再自行娶妻,甚至以皇帝对长生公主的宠爱,还有可能让他将长生公主的灵位娶进沈家,这样一来即便他将来娶妻了也只是继室,生的长子也只能是继室所出的,虽说都是嫡子,可在那些原配嫡子面前到底还是矮了一头,更不要说皇帝陛下有可能伤心之下让沈翰林一直为长生公主守着,不是说了长生公主善妒吗?皇帝心疼公主早逝,自然便会遵从她的心愿,让他的驸马一辈子为她守着,那样一来沈翰林便只能靠着庶子来传宗接代了。
沈文俊的脸一天黑过一天,本来围场那事他已经足够冤枉了的,后来因为魏王谋反、长生公主重伤昏迷,这事只能不了了之,这委屈他也只能吞了,后来长生公主昏迷不醒,他却连见一面都不成,他算什么未婚夫?现在更好了,还传出了让他受一辈子的话,这岂不是将他沈文俊的尊严往死里踩吗?!
长生公主——
沈翰林后悔死了当日琼林宴的那一偶遇!
莫名其妙地背负了这般多闲言碎语也便罢了,更让他无法忍受的便是不管将来他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出多大的功绩,都会因被扯上长生公主的关系而如数成了笑话!
秦长生,你若是死了那便再好不过!
“沈大人不必太过担心,便是陛下伤心也绝对不会做出端人子嗣的事情的。”已经当了好些日子礼部尚书的王焕之越发的有尚书大人的气势与威严了,不过在面对相交的朋友时却能做到让朋友觉得自己被真心对待。
沈文俊平静道:“焕之兄说的是,陛下怎么会做这等糊涂事?”随后话锋一转,“不过陛下这两日并没有伤心的迹象,想来这次陛下去大兴行宫并不是因为长生公主伤重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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