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弹指十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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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天刚刚亮,锦园后门停了一辆马车。

乌木辕,汗血马,珠帘绫罗,奢华贵气。

一白面老仆自车上下来,进了锦园,问道,“锦姑娘,锦掌柜可是住在这里?”

刚刚起床在院子里做洒扫的小丫鬟忙点头,“是、是,您找我们掌柜的?”

“是的,劳烦通报一下!”

“您跟我来!”

小丫鬟带着他往里走,一直走到二白住的阁楼下,正看到果子端着水盆下来,忙上前道,“果子姐,有人找掌柜的。”

果子站在廊下,抬眼看来,稚气的眼中带着好奇,半晌才恍然,原来是经常跟着那个赵公子的老仆。

果子昨日未跟二白去游船,此时还不知赵宇的真实身份。

因二白和赵宇关系不错,果子对那老仆也分外客气,“您在花厅里先坐,我马上去叫我们小姐!”

二白刚刚起床,听果子说完,皱了皱眉,邱忠来做什么?

梳洗完,换了身薄衫,二白往楼下走。

“锦姑娘好!”

见二白下来,邱忠先起身问安。

“您客气,可是你们公子找我?”二白一身烟色长裙,头发高挽,清美俏丽,站在晨曦下,唇角抿着的笑意分外的灵动纯净。

邱忠低下头去,细声恭敬,“是,我们公子请锦姑娘去‘府上’做客,特意派老奴来接锦姑娘过去。”

二白黑眼珠一转,了然笑道,“好,我收拾一下,等下便和你去!”

“是,马车就停在院外,老奴在门外等着姑娘!”

二白和果子交代了几声,出门后跟着邱忠一路乘车穿过长街,往内城而去。

此时街上店铺刚刚开门,伙计进进出出,洒扫迎客,不少小摊贩已经挑了担子在街上摆摊,连声吆喝。

有做馄饨的,腾腾热气氤氲在晨雾里,香气诱人,一片晨起繁忙安逸的繁华景象。

二白坐在车里,淡淡的看着窗外,手掌不自觉的握紧了坐下裘锦,竟觉得这路这般漫长。

漫长到,走了九年,此刻方回。

漫长到,物是,却早已人非。

宫门开启,马车缓缓入内,车轮滚滚,马踏青石,走过长长的甬道,穿过重重宫殿,停在飞鸾宫外,邱忠上前道,

“锦姑娘,到了,请下车吧!”

二白垂下眸去,缓缓点头,半晌,才松开握紧的手心,起身,下了马车。

跟在邱忠身后,一路进去,不断有宫侍停下请安,

“奴才见过邱总管!”

“奴才见过邱总管!”

……

邱忠只淡淡点头,一张沉面上波澜不惊,脚下不停,带着二白一路穿花拂柳,过白玉桥,穿红木廊,经重重锦阁高殿,停在一湖上水榭外,方停下,对着亭中那道慵懒的身影躬身道,

“皇上,锦姑娘来了!”

琉璃金瓦,朱栏雕栋,丝帐云锦,合欢飞花。

男子拂袍起身,回眸勾唇潋滟一笑,

“二白,总是去你那喝酒,朕今日请你来朕这里喝酒,可好?”

二白抬步拾阶而上,笑若春花灿烂,“我现在是不是该说,民女惶恐,叩谢皇恩浩荡。”

“哈哈哈”

燕昭宇开怀大笑,气度雍容,带着几分风流轻懒之气,伸手拉着二白进了亭子。

亲手倒了酒递给二白,莞尔轻笑,“尝尝朕的的酒如何?”

二白尝了一口,放在一旁,皱眉道,“不好,这女儿红脂粉气太重,掩了酒本身的醇香。”

燕昭宇目光一深,却只做不懂,“脂粉香亦是女儿香,自古女儿香最是噬人心骨,二白为何却说不好?”

“因为二白知道皇上并不喜这女儿香,只是怕那醇香那浓郁,引人觊觎罢了!”二白说的轻描淡写,抬手将那杯酒洒了出去,只留下空杯,放在鼻下一嗅,点头道,“这便好多了!”

燕昭宇探寻的看着二白,长眸半眯,语调慵懒,“二白何意,朕怎的不懂?”

二白笑颜逐开,歪着头,眨眼看着他,“开个玩笑而已,皇上以为是什么?”

燕昭宇俊美的面容缓缓笑开,“既然二白不喜,那朕让人另换酒来。”

“不必麻烦了,其实我不挑的。”二白重新拿起白玉酒壶,倒入杯中,端起来,语气诚恳的道,“上次烧蒋得城库房的事还没好好谢谢皇上,昨日又得皇上解围,借酒献佛,敬皇上一杯。”

“无妨,举手之劳而已。”燕昭宇端起酒盏浅抿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二白和蒋得城有仇?”

“嗯,有一点私仇!”二白坦诚的点头,“不过,更重要的是想帮皇上,所以,今天这酒,皇上请我也没错。”

“帮朕?”燕昭宇表情微深的看她一眼,“二白此话怎讲?”

“蒋得城不死,皇上的心腹,钱之任如何升任户部侍郎。”二白细白的手指捏着半盏酒,挑眉笑道。

燕昭宇黑眸却霎时沉了下来,唇角依然勾着笑,笑声中泛着冷意,

“二白,朕今日诚心想请你喝酒,并无他意!”

“我也是诚心来喝酒的!”

燕昭宇勾唇冷笑,倏然起身,暗红色的宽袍拂过地上厚密的绒毯,滑出冷厉的弧度。

“二白,你可是替大司马来试探朕来了?朕和你虽相识不久,却一直将你看做知己,如今看来,是朕想的太简单了!”

说罢,他转身往亭外走,边走边冷声道,“今日这酒也不必喝了,二白请回吧!”

接她入宫不过是突如其来的想法,只是弥补一下隐瞒身份的歉意而已,她是君烨的女人,果真是他的女人!

方才腹黑的模样,也学了他三分像。

从此,大概已经道不同,无需往来了。

他没有朋友,从没也不需要,除了他的鸾儿,他向来是孤身一人!

“小宇子!”

二白砰的一声将青瓷酒盏重重放在雕花木几上,瞥眼过来,桃花眸微挑,气势凌然,“几日不打你,你便嚣张了是吧,还敢摔杯走人,你敢走,今后别再想我理你!”

燕昭宇决绝而去的身影猛然停在那,浑身一震,倏然转身,

“你、你方才叫我什么?”

二白笑着,大眼睛里却有泪光闪烁,隐在飞舞的锦曼后,如月华清亮,如云雾般缥缈,她声音微哑,

“怎么,做了皇上,我便叫不的你了吗?”

燕昭宇直直的看着她,手掌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漆黑的眸子里渐有雾气弥漫,遮住深处的惊涛起伏,

“你到底是谁?”

小宇子…。只有她,这样喊过他。

有个念头从心底隐隐升起,他竟不敢再往深处想。

怎么可能?

二白依然是跪坐的姿势,闭了闭眼睛,仰头看着他,缓缓道,

“昭宇哥哥,你果真认不出我来了吗?”

燕昭宇抬步回走,脚下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他脸色惶白,慢慢走到二白面前,单膝跪下去,抬手去抚二白的脸颊,薄唇轻颤,

“鸾儿,你是我的鸾儿!”

刹那间,二白眼泪涌出,一滴一滴流过他修长的手背,

“昭宇哥哥,我回来了!”

九年的时光那么久远,让曾经最亲近的人擦肩不识,九年,又那样短暂,就在他抚着她脸颊的手臂间刹那而过,似乎只是一瞬间,曾经的少年已经长大,他背上的小女孩,已经亭亭玉立。

燕昭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脑子里紧绷着,全身因紧张而发麻,似在梦中,觉得一切都那样不真实,远处的碧波水天都渐渐模糊,风乍起,吹皱满池涟漪。

良久,他颤声问道,“鸾儿,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变成锦二白?

为什么她会自香苏来?

如果她是明鸾,那明府的‘明鸾’的是谁?

‘长公主’又是谁?

二白推开他的肩膀,面上还有泪痕,眼眸中却一片清澈,她抿唇问道,“昭宇哥哥,你信我是明鸾吗?”

“信,我信!你是我的鸾儿!”燕昭宇轻抚她面上的泪痕,目光温柔。

第一次见她,他便以为看到了他的鸾儿,这一声昭宇哥哥,再确信无疑。

“好,我告诉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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