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彩云之南的一场恶战(五)(1 / 2)
“看起来, 她撑不了多久。”黑蝎话里染着戏谑的意味,穿透祝小拾肩头的蝎尾用力一按。
“啊——”祝小拾在剧痛中整个身子都拱起来,痛感令她头晕心慌。她大口地喘着气, 双眸大睁地看着眼前, 不懂楚潇在犹豫什么——他都已经在蝎子背上了, 为什么不刺死蝎子救她呢?
可他就是那样愣在那儿, 愣在一击就能令黑蝎毙命的地方。他手里提着剑,那把剑她见过, 据说是妖界几大圣器之一。
祝小拾紧攥着蝎尾的毒刺,试图克制疼痛, 终于拼力大喊:“救我——”
她喊了一声后, 又是喘了好几口粗气, 才再度有力发声:“楚潇救我!”热泪一下子从她眼眶里滚出来, 顺着脸颊往地上躺。她无力中强喊出来的声音变得嘶哑, 听上去空洞绝望,“你在等什么……救我啊!楚潇!”
楚潇手里的剑颤抖得愈发厉害。
此时他要杀这蝎妖, 确实只需要一击,但蝎妖要拼着最后一口气将毒液注入,他没有办法阻拦。
他也设想过可以跃下去直接斩断蝎尾, 可毒刺已经在祝小拾肩头了, 假若毒液已在毒刺中,那斩断后便依旧可能泻入祝小拾身体。
楚潇死死地盯着她, 她痛苦中每一毫厘的挪动都令他双目刺痛。不知不觉中, 他的眼底已经血丝满布, 然后在那么突然的一霎间,他好像突然气力尽失:“我放你走。”
他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
像这黑蝎这样为祸人间的妖,上万年来他杀过很多。其中有很多次,都有并肩作战的战友沦为人质。但每一次,他都能近乎冷酷地立刻牺牲掉沦为人质的战友,当机立断取恶妖性命。
毕竟,这样的恶妖一旦放走,就每一天都会再搭上百十条人命。是以他一直很清楚的知道,这样的关头绝不能让个人情感作祟,哪一条命也不会比几十上百条命更值钱。
可是这回,他退缩了。
他怔了一会儿,嗓音嘶哑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放你走。”
“从旁边下去,直接反方向离开,不许靠近蝎尾。”黑蝎提出了条件。楚潇抑制住狂风呼啸般的惊怒、耻辱、不甘,收起宝剑,依言向侧旁跳了下去。
“楚潇……”祝小拾愣住。虽然泪水已经将她的视线完全迷住,可透过眼泪,她仍依稀能看到眼前的画面。
他……不救她么?
为什么?他不可能打不过这蝎子啊……
然后,她错愕地看到他一步步地往后退去。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冷静好像在这一刹完全崩塌了,祝小拾不可置信地看了他好几秒,绝望的怒吼冲喉而出:“楚潇你混蛋!!!”
她终于无所顾忌地哭起来:“你混蛋!你回来!你不许走!不许走……”
哭声一开始,就好像有一股力道冲破防线,令她越哭越凶了。她很快就再喊不出来,隔着泪水勉强望着天边的阳光,但那种阳光驱不散心里逐步加深的阴霾。
片刻之前,她似乎还没有这么怕。
片刻之前的恐惧,是单纯的面临死亡的恐惧。可那种恐惧里还带着某一种自信,她自信眼前的他一定能救她。
可是现在,他走了。
他扔下她走了。
那种恐惧转而变得不再“纯粹”,继而如变异的病毒般成倍增长,像噩梦一样包裹她的全身,令她如坠冰窟,细致感受着每一缕温暖迅速抽离,但无计可施。
她开始胡思乱想,想自己大概还有多久会死,死的时候他不在身边是什么感觉……
她战栗不止地慨叹:那真可怕。
不远处,楚潇谨慎地一步步后退,手里的宝剑越攥越紧,随时准备着在黑蝎放开小拾的刹那冲上去救她,再一剑刺死黑蝎。
很快,他已经退开了十多米远。
他定住脚:“好了,你放她……”
黑蝎的蝎尾在此时突然上扬!
楚潇瞳孔骤缩,愕然看着祝小拾的身体被高高挑起扔上天空。下一秒,黑蝎一窜而起将她兜住,旋即急逃向远方!
“小拾——”楚潇即刻回神,嘶声怒吼,猛然踏地窜上云层。
但云层结构复杂厚实,黑蝎的移动速度又极快,已然寻不到半点踪影。
“小拾……”他心里一下子空了。
他感觉遍身气血都在翻涌,热到滚烫,滚烫到四肢百骸都不舒服。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成千上万把刀子划过他的心、划过他的五脏六腑,让每一处脏器的血都涌尽了,所有血液都积在他的胸膛里翻腾。
怎么就……不见了呢?
怎么就不见了呢!
一切变故都来得太快,让他觉得不真切,无法否认、又无法接受。
他手足一软,跌跪在洁白的云层上。接着,又眼前一黑。
“楚先生!”地面上,侯阿柒第一个注意到了从云端掉落的人影。他一喊,一干师兄弟都望过去,继而不得不先甩开师妹被劫走的焦灼,七手八脚地冲上去要接他。
却见那人影在半空中突然泛出金光,在金光里越变越大,属于人类的形状也逐渐褪去……
“卧槽怎么突然现原形!”侯阿柒一声惊吼,是兄弟们几乎同时扭头逃开。百米外的人群也在尖叫中四散奔逃,接连受到几番惊吓的人们此时已完全无暇围观这上古神兽现原形的奇景。
接下来的大半日,慌乱、恐惧、悲伤等许多情绪,始终在空气里涌动着。
楚潇在昏迷中变回原形,没人能让他变回去,也没人能让他挪地方。于是妖务部只好在附近扎了营,方圆几里内戒严,避免再生事端。
克雷尔撑着压力安排了一系列工作后终于精神崩盘,晚上八点多歇下来后,他罕见地对手下大发雷霆起来:“你们怎么能让她被抓走!”
“有十三种尖端监控设备!超过二十种不同杀伤力的武器,近五百队员在集市周围!”他一拳狠砸在帐布上,可空软的帐布显然不具备任何让人泄愤的属性,“How could it happen!”
几个中校少校都不敢吭声,连唐中将都只是静默地坐在一边,任由他发这通火气。
一个少尉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冲进来:“上校——”
“Fuck Off!”
“……”无辜的少尉被骂得不敢吭声,接着发现唐中将也在此,于是投去求助的目光,“中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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