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七十八 余殇（1 / 2）

天『色』黄昏，无上三清宫后山一片暗雪，苍白、飘零，后山之巅，雪树掩映处，一方精致的院落独立寒雪，显出几分寂寥之意。

小院竹屋三间，院门半掩，落尘站在院门前犹豫良久，终于迈步，走进院内。

院内亦是白雪苍茫，桃落梅开，一如三年前每一个冬日，只是，阔别三年，院角那方被白雪覆盖的青石，可还记得他？

推开房门，眼前熟悉的场景仿佛让他回到离去前的那晚，那晚，他提棍负剑，独去北境，又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决绝？

屋内洁净异常，片尘不染，就连书桌上那本《三清指论》，亦停留在原来的那一页，看来，这三年中，时常都有人来洒扫。

此时落尘已脱下蚕丝金衫，换回了青布道袍，血衣换去后，一张英气的脸上，少了一份杀伐，多了一分平和，午时的擂台之上，终究没有人上去和他一战，是以大考结束后，他便独自回到了小院。

将打狗棍放到墙角，落尘静静踱步，指尖触过屋内的每一个物件，那两排多宝架上摆着的诸多丹『药』法宝，是诸位真人们对他的厚爱，桌上的那一点青灯，是他独自清修的寂寥，还有在墙角石缸中游动的两只七星旋龟、床上的那方玄冰玉/蒲团、那柄在北境折断的螭龙锋，都是记忆犹新过往。

北境三年厮杀，每日每夜都在生死线上挣扎，一身衣衫染血几处，阎罗殿前几度徘徊？他已然数不清楚，相比起三年热血杀伐的日子，三清正宗的古卷青灯，无疑是神仙境界。

就在落尘凝立于屋内回忆过往点滴之时，两三叩门声打断其纷『乱』如麻的思绪，仙玉仙站在门口，欲进还疑。[]仙道劫缘录8

“玉仙…”

见到仙玉仙，落尘下意识地开口，不过随即一愣，恍惚片刻，猛然意识到什么，略微苦涩地道：

“师姐”

前后两声称呼，道尽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化。

仙玉仙一身华丽裙衫，举步间云裳轻摆，身姿摇曳，虽然风采远胜以往，但此时她之神『色』，却是无比地哀伤复杂。

那年两三事，那年无数事，那年两人曾如姐弟，那年落尘吐『露』倾心，可是，她的心，早在那年以前就给了辛栾，又拿什么来回应落尘那首炙热的《凤求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落尘对她是这般，她对辛栾，亦是这般。

略微敛去哀伤的神『色』，仙玉仙勉强地笑道：

“落尘，此次北境回来，可曾为师姐带回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听着仙玉仙这句宛如从前的笑问，落尘心如刀割，满脸苦涩，艰难地道：

“曾见六阳花，却不敢采回来。”

一行清泪顺着绝美的脸庞滑下，仙玉仙明白落尘的意思，可却无言以对，低着头，任清泪滑落成冰，好半晌，才低声地道：

“对不起。”

而后，便又是沉默。

当年落尘才入宗门之时，清修孤苦，只有仙玉仙肯与他玩耍，第一次林间烤肉，以及此后次次林间烤肉，都将他的心一点一点的付与了仙玉仙，可是，仙玉仙早就倾心辛栾，他又能怎样？能怪她么？情之一字，却又能怪谁？[]仙道劫缘录8

此时的他，亦是无言以对。

无言沉默半晌，仙玉仙脸上的泪水还不曾干却，落尘终究是受不了心中如刀割般的痛楚，勉强一笑，道：

“师父寻我有事，落尘先告退了，少陪。”

说完运起无名身法，身形仓惶，逃一般地夺门而出，就在他快要奔出院门之时，身后传来一个略带哭腔地声音。

“落尘！此后，咱们还是朋友么？”

仙玉仙大喊，语中带着浓烈的期望，落尘的身影略微停顿了片刻，而后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消失在院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