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如蜩甲化枯枝(1 / 2)
季长安有点傻眼了,停止了偷偷摸摸的动作,装作坦然:“你没去赴约啊?”
嘉宁没有正面对他,而是漫不经心地去掀开几盏遮挡光亮的油布灯罩,宫殿里渐渐明亮起来,她淡淡地说着:“长乐对莫离倾慕已久,却从不敢挑明心意,若不是有你的怂恿他今晚怎会来找莫离共游灯会?什么邀我到云来客栈一会,都是幌子,我就知道,你是故意支开我和莫离……”
目的败露,他也不想狡辩,只能认输,叹了口气:“你就是太聪明……”
嘉宁正视他,走过来,与他对立:“不然呢?由着你骗吗?”
“我已经过了长乐嘉懿这样的年纪,我不会幻想什么,我的习惯就是尽量不要把事情往好处想,所以比起你真心想在七夕与我相会,我更愿意去猜你到底是有什么意图。能潜进宫来,你身手是不错,可就是真的太笨了,调虎离山的手段实在拙劣,不堪揣摩。”
“好,公主殿下教训的是,在下愚笨,在下受教了,在下没有公主聪明,谁都没有公主聪明,行了吧?”他讽刺道。
这就是她为什么对嘉懿说季长安是个特殊的人了,因为他就是这么特殊,在她面前也依旧猖狂,只有他敢这样对她说话,只有他敢鄙夷她批判她。
嘉宁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寝殿中央放着的圆桌,掀开流苏锦面桌布,在桌下勾了一下,取出季长安的装备包。
季长安笑说:“你藏东西的手段也不高明嘛,我还高估你了,不然早就找到了。”
嘉宁将装备包直接向他掷去,掩盖不住怒意,说道:“你这么费尽心思,冒这么大风险,不就是为了偷这个包嘛!我还给你好了,你拿走吧!”她的语气是纯粹的赌气。
终于找回了这些“战友”,季长安也心满意足了,此行的目的达成,他也不管嘉宁在赌什么气,把迷彩包打开来看,清点里面的东西:“我的狙击枪呢?”
嘉宁伸手在布帘后面拉出长长的狙击枪,再次用力地扔向他,他连忙宝贝似的去接,兴奋地抱在怀里,笑得极其开朗:“保养得不错嘛。”
他继续清点,手榴弹什么的嘉宁不会用,她也没动过,他不可思议地叫了一声:“只剩五十发子弹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天天用子弹打鸟啊?”
嘉宁直接点点头:“是啊,我想用子弹打你来着,可你不在我的狙击范围内啊,我就只能打鸟了。”
清点到最后,季长安问:“我的手枪呢?”
嘉宁从背后取出那把手枪,但是不打算扔给他,而是晃了晃,说道:“这不是你的手枪了,这是我的,别忘了你早就把这送给我了。”
季长安说:“不,我送的是千方若,不是你。你还是还给我吧。”
他伸手来抢,嘉宁往后一躲,两人交了几招,嘉宁不肯松手,漠然地望着他:“季长安!你实在是无耻!过分!可恶!”
“随便你怎么骂,反正你得把枪还我!”季长安是铁了心了,已经到了这地步,他也没法管嘉宁是否会叫人进来抓他,他只是固执地想要回那把92式手枪,这每一件物品都是他在这个朝代最亲密的伙伴,他不想失去。
两人争执间,嘉宁一个劈掌掀翻了桌子,放子弹的匣子摔开了,那五十枚子弹落了一地,子弹圆滑地在地上滚着,季长安失足踏了上去,嘉宁轻功好本来可以避开的,可是季长安没稳住脚,滑倒了,直接将嘉宁扑倒在地上。
又是这样的情况,而且这次只有他们两人,两人顿时尴尬地怔住了,四目相对,对方的眉眼近在咫尺,鼻息可闻,身体又如此亲密地紧贴着,掌控不住的暧昧气氛在昭明殿蔓延开来。
两人顾不得摔得多疼,就这样一动不动,沉默地对视,季长安毫不避讳地深望着嘉宁,目光如水,嘉宁却有些许羞涩了,稍稍移开视线。此时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只是一个和他平等平视的女子,与眼前这人有着太多的羁绊和牵扯。
她轻声问了一句:“你……想我是千方若还是苏……”
她还没问完,她的嘴就被他的唇堵住了,他冲动而痴迷地深吻着她,她整个人完全僵住,既兴奋又不安的感觉在她心错综交杂,理智和冲动折磨着她,她不自觉地开始回应,与他痴缠。
然而,外面的声音将她强行拉回现实,宫人们被方才桌子掀翻的声音惊动,前来看有何异样,凤歌在门口问道:“殿下,方才奴婢们听到寝宫里有打斗声,不知殿下是否无恙?奴婢们能否进去护卫殿下周全?”
地上的嘉宁强行扳开季长安的脸,重重地喘了口气,稳住情绪,才说道:“没事,退下吧。”她的语气又变成了威严的公主。宫人们闻声退去。
季长安还想继续,嘉宁别开了满脸红晕的脸,双手推他的肩膀,坚决地从他身下挣脱出来,“不要,我不能……”她望向他,这次没有装冷厉,万般柔情的眸子里夹杂着一丝真实的恨意:“季长安,你走吧,不要再来扰乱我的心了,你离开长安,你离我越远越好,我们永远不要再见面了才最好……你拿走你的装备包,拿走你的枪,把你想带走的东西都带走吧,不要再来了……”
他问:“那我能带走你吗?”
两人对视一眼,她转过头意味不明地笑,摇着头:“不,你想带走的是你追了千里的千方若,而不是我,你不喜欢我,你也不会喜欢我的。”她说得这么肯定,好像早已洞悉了他的心。
他却不清楚自己的心,还在呈嘴上的要强,嘲讽一笑,低头捡地上的子弹,“是啊,你说得对,我怎么会喜欢高高在上骄傲自大的公主呢?还是算了,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我离不离开长安你也管不着。”
他把地上散乱的东西收拾好,就背着他的装备包和狙击枪离开了。
他是窗口出去的,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一路无阻,然而他和嘉宁都没有想到,有一个人在暗处亲眼目睹他从昭明殿出去。
那个人就是秦凤歌,她没有和其他宫人一样得了嘉宁的命令之后就退下,她察觉不对劲,就潜藏在外面候着里边的人出来,并且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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