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翼(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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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季节,下了好几场大雪,落梅第的红梅和白梅开得极好,北风一吹,落在梅树上的积雪和梅花的花瓣就纷纷扬扬的落下来,满目寒色。

梅树下,一尊螺纹状雕刻形如叠状仙山的香炉幽幽得从雕镂花纹的缝隙中吐出薄薄的烟雾,香炉的后面摆着一方乌木小桌,两个身披带风毛斗篷的人在小桌两边面对而坐。

“你竟还有心思焚香赏雪?”杨仕卿看着对面一脸悠然的沈湑道,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在他说话的时候可以看见嘴边升起的雾气。

“是焚香、赏雪、赏梅。”沈湑道。

杨仕卿被沈湑的这句话气笑:“你可真是要急死老夫啊。”

“有什么好急的?”沈湑不以为然道。

“郡江的案子两面已经开始审了,你这老竖竟然还有心思做这些闲事。”杨仕卿没好气道。

“着急有什么用,你还是四五岁的孺子吗?世上有哪些事情会因为着急而得到解决?这桩案子结果究竟如何,不是一目了然的吗?”沈湑道。

杨仕卿听沈湑继续道:“你我都知道,此事不可让让苏振一招毙命,而今只不过是希冀通过此事多砍掉些羽翼罢了。”

杨仕卿叹息了一声道:“唉,真是不甘心。”

苏振又问:“那几个年轻人可还中用吗?”

“不输你我年轻的时候,只是他们现今还是急躁些,在心思上还差些。”

“嗯,年轻人急躁些是常有的事情。”

“按照大王的意思,这几个年轻人是将来要倚靠的国家柱石吗?”

沈湑哈哈一笑:“怎么?你这老竖久居高位不愿意下来了吗?咱们还有多少年,以后还是要看他们的,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在他们还没有能力顶住半边天的时候勉力撑着,等到他们羽翼丰满的时候就把权利都给他们,就算是不付先王所托喽!”

杨仕卿也笑道:“老夫怎么不愿意下来,倘若明天有个能让我放心的人接替这个位置,我也是乐得告老还乡了。”

沈湑听完,语气幽幽:“如今看来,现在想这些还为时尚早啊。”

杨仕卿也面容沉了下来点点头。

“昭定王和端成王你更属意谁些?”沈湑道。

“怎么忽然间问起这个来了?”

“这个案子不好查,此事牵扯到郡江诸多的官员和朝廷重臣,明明是个烫手的山芋,可是那日在朝上京兆尹、右扶风和左冯翊甚至是大理寺都想要插手。”

“你怀疑这些人也与郡江有关?”

“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老夫之所以将此案第一时间交给孙明镜便是早就知道他与郡江的牵扯甚少,这几年他也被唐维松和左冯翊张万仪排挤得战战兢兢,咱们同是先皇旧臣往日有些情分的,这么多年他也没有依附苏振也算是个有气性的。此案给他审理出不了差错。”

“可是此案最终是三堂会审的呀。”杨仕卿又有些着急,眉头皱成一团道。

“三堂?老夫看此案最后还要多一堂。”沈湑淡淡地说。

“怎讲?”杨仕卿问。

“郡江案牵涉众多,孙明镜倘若太严苛便会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大王又派了与此事有瓜葛的唐维松和张万仪牵制,但是倘若牵制太过的话,此案很可能成个糊涂账胡乱结案了,所以昨日大王问我昭定王和端成王如何,怕是大王要派个能挡得住事情的王爷监督了,好叫两方的势力都不要太过了。”

“昭定王是最年长者,素来在诸王中低调行事,没有什么不轨的事情,甚是爱惜羽毛;端成王为人活络,有些个鸡零狗碎的事情,倒是个八面玲珑的主。这两人老夫更属意昭定王些。”杨仕卿缓缓道,然后又问:“你向大王推荐了谁?”

“端成王。”沈湑道。

杨仕卿有些吃惊问道:“为什么!”

“因为大王现在还不能明着和苏振撕破脸。大王任用孙明镜、唐维松和张万仪共同审理此案便是对苏振既警醒又安抚。端成王虽然公正但是此事……还须得有个昭定王这样的人来维护两方的颜面啊。”

“嗯,你所言极是。如此也好,也正好可以遮掩一下此案是咱们刻意让它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的。”

“顺义候不是个好糊弄的。”

“此时他正在得意的时候,一个人在得意的时候未免会对自己的能力自信些,所以,他只会去想如何解决此事,其余的事情现在的他是不会去想的。”

右扶风府,昭定王的加入让原本别别扭扭的查案氛围忽然间融洽了许多。孙明镜一门心思非要插个水落石出的心思被昭定王和了些稀泥而唐维松和张万仪一心和稀泥暗中做手脚也被昭定王的亲王身份震慑而收敛了不少。

孙明镜倒是个有魄力的,王令一下便立刻传书给负责郡江刑罚的魏盛,魏盛在短短几日内就把人犯送进邺城了,还捎带着把自己私底下搜到的罪证一起递了上去。

当日发生在街上的事情,被传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再加上四个流民和八百多人联名的状子和魏盛提供的证据,此案立刻一目了然。冯玉帛强占百姓土地并且教唆家人截杀了去邺城告状的百姓罪证确凿,按照大邺的律法定了秋后处斩,孙明镜顺藤摸瓜时将包庇冯玉帛的几个郡江的官员和邺城中的官员也一起揪了出来,这一纠不要紧,倒是给了查郡江灾银贪污案的大理寺卿苏见信不少线索,风声一放出来,立刻有两位官职不低的官员被提到了大理寺,一时间与灾银有关的官员们立刻都噤若寒蝉。

苏振在朝上被沈湑的一句话隔离在了案件之外,一点也使不上力气,忍不住气结。

“侯爷,冯公子的案件恐怕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赵城有些心虚道。

“你没有打点吗?”苏振怒气冲冲道。

“侯爷,此案现在全大邺的眼睛都盯着看呢,咱们再怎么想打点,主审官也不敢收啊,下官日日派人在右扶风门口等候,可是那查案的人一见下官便富躲的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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