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谈何容易(1 / 2)
此时的黄鹂儿虽比之前看着略微胖了一些,可是一身境界却已经退步到了六品九息服气,甚至元气在体内也不过是三三两两,颓废不堪。
脸上的憔悴就宛若是生无可恋一般,袒胸露乳地躺着,张着嘴打着呼噜。
少忘尘心痛无比。从前的黄鹂儿虽然不至于说是精致无双,但也颇为讲究,神采飞扬。犹且记得他拿住霹雳子给少忘尘的时候说,我们三人一道杀个片甲不留,那时候的豪情壮志与此时所见,几乎是两个人。
分明是那么小的年纪,分明是大好的年华,却过成了如此叫人难受的日子,少忘尘不由得喉头有些哽咽。
少挽歌也是皱着眉,上前就要去叫醒虞长离,少忘尘拉住了她。
“让我来吧。”
他放轻了脚步上前去,缓缓蹲下了自己的身子,手中的罪天杖化作一棵小树苗,栽在一旁的老树根上,瞬间汲取了树中的灵气,再由指引进入了虞长离的身体。
虞长离的身体虽然没有任何损伤,可是体内却污秽无比,有滋生的魔气,也有酒肉带来的肮脏。少忘尘叹息着将这些污秽尽数焚烧殆尽,随着气息的吞吐排出体外,这才用灵气激发他的丹田元气,在不自觉的时候开始运行周天,丰润周身筋脉与气血,修为渐渐攀升,恢复到了七品飞身托迹。
“你这又是何苦呢?借酒消愁,也不该坏了自己的修行。”少忘尘在心底里哀默着,手上却是不停,双手挥出轻盈风刃,悄无声息地为虞长离修剪长发,看着他嘴唇上细碎的胡子,他也轻轻刮了去。
水灵气将虞长离周身洗净,又将他的衣裳洗净,虽然破碎的没能再修补,可是总看起来干净了许多,至少不再像他之前那样,看着叫人揪心。
少忘尘在这一刻想了很多。
一个人要有怎么样的哀伤与怨愤,才能连自己也放弃呢?
他曾也恨过,曾也怒过,曾也为了自己看不惯的事情放火烧人。可是他比虞长离要幸运,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少挽歌陪着他,还有一个愿望支撑着他。
“人的不幸,是这个世界给人最大的原动力。没有人能一直幸运,也没有人能一直不幸。但若沉沦,低下了头,那就再也看不到幸运在自己的头上划过,没有伸出手,就抓不住属于自己的幸运。人啊,越是成长,所以背负的东西越多,重要卸下一些,不去想一些,再问一问自己,拾得起什么,想些什么,这人就活好了。你借酒消愁,解决问题了吗?你若要罪,我为你送来好酒,但醉过之后,请你醒来,路要继续走,不必怕,身边有我。”
少忘尘低声说着,口中的声音,如缓缓流淌的溪流,叮咛着,悦耳着。
那呼噜声渐渐被遮盖,那眉头渐渐在颤抖。
少忘尘知道他醒了,他却没有叫醒他,只是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坐在他的身边。
少挽歌看着这一刻的少忘尘,就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那不炙热,不耀眼,却叫人温暖与明亮的光芒。她想起了当初少忘尘路见不平,为她放了火球的模样,分明也是个不大的小子,可是那双眼睛却黑白分明,嫉恶如仇。再想一路走来,变了很多,学会了别人算计自己,也学会了算计别人,可总有那么些不变的,那就是眼前这个少年。
“你果然还是从前的公子!”少挽歌甜甜一笑,走到虞长离的另一侧,也一屁股坐了下来,什么话也没说。
时间就好似这样静静的在流逝,谁也没有去打破这安静的氛围。其实这样也挺好,不想那么多,只是最为单纯的陪伴着,就仿佛漂泊累了的心,在这一刻紧紧相拥。不必去说什么,不必去街是什么,就这样挺好。
此时无声胜有声,也许说的就是这样的境界吧?
渐渐,有啜泣之声轻微而起,希微如蝇。可是少忘尘和少挽歌都距离他如此近,修为又都不算差,自然是入耳清晰。
少忘尘与少挽歌相视对望一眼,各自泯然一笑,心里好受了不少。
“我不承认我的不幸,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何他能如此绝情?虎毒不食子,他就当真一点愧疚也无吗?如此决绝……他若是有苦衷,我可以为他做魔戮山的人质,可是为什么……”
虞长离终于出了声,声音哽咽,宛若一个无助的孩子。
“许多时候问为什么,倒不如自己去找答案。你想过你的母亲吗?”少忘尘声音温柔,说道。
“母亲?”啜泣声微停,虞长离哽咽道:“可是娘她又能如何呢?”
“你的母亲在乐城等你,你该回去了。”少忘尘看着墙上的一幅画,说道。
“乐城?什么乐城?”虞长离当即抹了眼泪,一下子起了身来,看着少忘尘。
少忘尘微微一笑,看着虞长离,说:“还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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