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故事(2 / 2)
“好啊好啊!”我那女人在后面拍手笑道,“水哥哥,嗝,人家保证乖,保证听话!”
水猴子确实对我那女人的撩拨没有丝毫抵抗力,只能咬牙切齿的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咧嘴一笑,他也拿我没辙,无奈之下,只好换了种老气横秋的语调,极可能是学自他爷爷,然后缓慢说道:
“那是半个多世纪前,中国的解放战争刚打响的时期。日本鬼子已经投降,乡里山间的那些个炮楼没有了人住,都变成了摆设,有的被推倒,大多数却还半死不活的立着。
按说那些侵略军修建的东西,老百姓们看见就恨得牙痒痒,但是为何不尽数推倒呢?因为那时人们没有太多东西可吃,个个都瘦的皮包骨头,身上哪有多余的力气。
唯独咱那爷爷与众不同,虽正值十五六的年纪,却偏偏身宽体胖,村子里的人都管他叫做水葫芦……”
这个故事,水猴子在许多年前就给我们讲过,我记心极好,他刚讲了开头,后边的事情就在我脑海中浮现。
水葫芦就是水猴子的爷爷,他们居住的村子叫三水村,几乎所有村民都姓水,据说他们的远祖来自南方,且是某三条河的交汇处,后逃难到了山西,就此在深山中定居,这一住就是无数个世代。
三水村即贫穷又偏僻,日本鬼子大扫荡时都不惦记,仅在战争初期,有几个游手好闲的鬼子军官游玩打猎时路过。水葫芦在三水村土生土长,也算是生逢乱世,虽说日本人鱼肉乡里时他年龄还小,却很是听了些侵略者干出的惨事,岁数稍大些后,便憋着一门心思去投军。
可要说起他投军的本意,虽也有保家卫国的成份,但更重要的,是他不愿意一辈子窝在这大山沟里。听那些外面回来的人讲着世间的纷乱和繁华,他那颗年轻而躁动的心早已按捺不住。
就在水葫芦十六岁的那年,终于横下心,想办法瞒了父母,偷偷套上了家里的那匹大青骡子,拉着运送杂物的破烂板车,向最近的乡里赶去。三水村到乡里怕有一百多里的山路,水葫芦随父母去过不少几次,早已熟识道路,骡车驼着他不紧不慢的前行,一日一夜后终于抵达,可四处一打听,来征兵的队伍刚离开,下次再来可就不定什么时候。
水葫芦家里本就贫穷,溜出来时走得急,只顾得偷偷装了几块麸皮干粮,至于银钱之类的财物却是身无分文。他即不会旁的手艺赚钱,乡里也没有亲友接济,只能灰心丧气的回村,谁知就在路上出了事。
大青骡拉着他沿原路折返,颠来颠去的走了一夜,水葫芦在骡车上也没敢真睡着,半睡半醒的迷糊了整晚。眼看太阳又升到了头顶,虽不再困倦,却感觉腹中饥饿难耐,水葫芦本就体型胖大,食量更是远超同龄人,带出的干粮早已吃光,幸而他口壮,什么都吃得,正盼着找点山药木薯、树莓浆果之类的野食充饥,却不想大青骡突然停住了脚步。
水葫芦正站在车板上四处张望,身体随着骡车的走势晃动保持平衡,这猛地一停,差点把他从车上摔下去。他骂骂咧咧的站直身体,却发现任他如何施为,如何鞭打,那最听话最任劳任怨的大青骡,再也不肯向前迈出一步。
这种诡异的事情,他一个愣头青可从未遇到过,很是感觉有些蹊跷。时值六月天,骡车前方的山间小道蜿蜒崎岖,被郁郁葱葱的林木掩映看不真切,左边有道山梁,除了几块怪石便都是繁茂的林木,右边流淌着一条小河沟,溪水清澈透亮,只要沿着小河走,就能往返于三水村和乡里,而不怕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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