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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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夜色

萧衍想得很美,但跟着商岚牵手走着就很满足,也就忘了刚刚的那点蠢蠢欲动的小心思。

月亮特别圆,也没有星星。

商岚仰着头看天,萧衍低着头看路。她牵着他的手,走在空屋一人的街道上。

“萧衍,你没有朋友吗?”

“有,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萧衍偏头看到她的眼。月亮映在她的眼中,一闪一闪的。

“你自己的事什么都不说,每次来找我,也都是做那事,”商岚说着说着自己先红了脸,她顿了顿,“你把我这儿当什么……”

“当家。”

商岚仰起头,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你说什么?”

“你把我当什么,”萧衍弯下腰,平视着她的眼睛,“商岚,你把我当什么?”

商岚咬着唇,憋了半天,“我连你现在叫什么名都不知道,我能把你当什么!”

萧衍笑着贴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名字,笑问:“谁都不许告诉。”

商岚点点头。

被他瞒了两个月,终于听他亲口念出他全名,自己居然还很满足。

商岚都鄙视自己了。

萧衍捏捏她的手,“这就高兴了?”

“谁知道真的假的。”

商岚嘁了一声,但在心里又默念了一边他刚刚的发音,耳边还有些痒。

见她低着头抿嘴偷笑,萧衍也高兴了,蹲下身:“来,我背你。”

“行了,”商岚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人,“你胳膊还吊着,怎么背啊!”

萧衍没动地方,继续蹲着,指了指自己的脖颈,“上来。”

“你都半残了,别闹了。”商岚终于明白他是让自己骑到他脖子上,脸一红,“我又不是小孩。”

萧衍蹲着,转头看她,“我背得动,上来。”

商岚犹豫着。她的确有点小悸动,但看见他脖颈上缠着的绷带,还是摇头:“算了,还是等你好了再骑吧。”

萧衍哼笑,“等我好了,就不和你玩这个了。”

“你——”商岚一气,欺身爬上他脖颈,“背背背!看把你能耐的,你要是颈椎折了了我就把你扔路边自己回家,你就瘫在坑里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胆小鬼,”萧衍倒吸一口冷气,“哎,你别抓我头发啊,要抓秃了!”

商岚惊魂未定地松了手,但还是害怕从高处掉下来,扒着他的头不敢完全松开。萧衍一米八几的个子,商岚骑在他脖子上,感觉自己顿时高了许多。

视野开阔了,空气清新了,离月亮都更近了。

“喜欢不?”萧衍慢慢走了两步,背上的人一惊,连忙抱住他脑袋,胳膊正好捂住他眼睛。萧衍乐了:“小姑奶奶,你捂着我眼睛,咱俩真能掉沟里。”

路两边刨开了两道浅沟,露出一节节的铁管。

商岚慢慢松了手,心有余悸地叮嘱:“你,你慢点,太高了。”

萧衍拍拍她的腿,“放松,掉下来我一只手也能接住你。”

他走了半条街,商岚才稍稍适应了些。她摸着他的头发,抬头看着月亮。

是因为高了一些的缘故吗?仿佛比刚刚亮了许多。

“萧衍,我只求你一件事。”

“嗯?”

“你要是个好人,”商岚看着月亮,“也不用太好,只要比普通人稍微好点的就行了。”

“别的你可以不信我,但这件事一定要信,”萧衍笑了,“无论别人说什么……”

不远处突然一声大喊,倏然打断了萧衍的话。

商岚也被那声大喊吓了一跳。她循声望去,眼看着一个黑影滚到旁边的新挖出来的沟道里,吓得连忙拽萧衍的头发:

“你快带把我放下来,去看看怎么回事!”

“行行行,你别拽——”

萧衍蹲下身,把她放下来,快走了几步,等到他赶到沟边的时候,人已经从沟里爬起来了。

“靠!大半夜的能不能别这么吓人!”

商岚一听就听出来了,掉沟里的人是朱龚。

她连忙跑过去,“朱龚?你没事吧?”

“没事儿,”朱龚拍了拍身上的土,十分无语地看着她,“真能玩。”

商岚抽了抽嘴角:“你胆子不是挺大的么。”

“你大半夜出门看见一个三米高,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你不哆嗦啊!”朱龚很不甘心被说胆小,指了指拐角的药店,“进屋坐坐吧。”

商岚有些疑虑,转头望向萧衍。

见萧衍笑眯眯的,也就没了担心,跟着朱龚走进医院。

朱龚和他老婆吴晓开的药店不大,一间小药店,头顶两个长长的吊灯,照得屋内明亮如白昼。因为药店打扫得干净整洁,给人感觉很舒服。药店不大,平时也只有吴晓一个人打理。买药的人进门来,吴晓只是微笑点头,并不催促推销。这也是商岚一开始就中意这家药店的原因。

这个小药店和这个女人一样,给人感觉很舒服。

一见商岚进门,吴晓便从柜台后走出来,笑着打招呼:“商大夫,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吴晓的目光落在了商岚身边的男人身上,虽然已经有些掩饰,但商岚还是看出来她的惊讶。

商岚刚想介绍萧衍是自己表哥,余光就看见吴晓和朱龚相视一笑,便也知道朱龚把自己和这位“表哥”的事儿和他老婆都说了。

过了这么久,商岚终于有种解脱的感觉。

她并不尴尬朱龚和吴晓知道萧衍的事。

因为她也知道他们的秘密。

有的人喜欢把自己的伤疤掀开给别人看,像展示勋章一样,侃侃而谈;有的人喜欢把伤疤埋在尘埃下,一层又一层,即使有风刮来,掀开灰尘,他们掩着伤疤,一笑而过。

商岚知道,吴晓和自己属于后一种。没有哪一种更好,只是一样的人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商大夫,来喝水,”吴晓递了一杯温水给她,有些局促地笑了,“店里也没有什么吃的好招待你……”

“不用忙了,这么晚了,吃东西也容易胖。”

商岚拉着她的手,让她也坐下来。两个人坐在柜台后,闲聊起来。

吴晓比商岚还小一岁,所以称呼她“商姐”,见她目光一直在往门口抽烟的男人背影瞟,笑着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悄声问:

“你男朋友真帅,是混血吗?”

商岚笑着默认了。

“打算结婚吗?”

商岚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看着门口的萧衍。萧衍正在和朱龚说着什么,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头来对她眨眨眼。

小孩似的,商岚笑着想。她摇摇头,收回视线:

“他特别混,还不适合结婚。”

“他、”吴晓面色有点难看,“他不会有什么不良嗜好吧?”

商岚听出她的意思,笑着宽慰:“没有。”

“那就好……嫁人要慎重,人品最重要了。”吴晓松了一口气,望着门口的朱龚,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也不止是他的问题,”商岚握着透亮的玻璃杯,喝了口水,缓缓道,“我也还没想好。”

吴晓看着她笑了。

商岚有些奇怪,笑问:“怎么了?”

“依我看,”吴晓指了指萧衍,“他对你的感情,可比你对他的深得多!”

“为什么这么说?”

商岚不信。毕竟只和他在一张床上滚了几次,他对自己能有什么深厚感情呢?

“多硬朗个人,看你的眼神柔得都快化成水儿了!当年老朱快要和我求婚的时候,每天就那个表情。”吴晓捂嘴偷笑,下了论断,“他离不开你了。”

求婚?

商岚被这个词吓了一跳。

如果换个表达方式呢?

我养你?

萧衍白天刚这么说过。

商岚心口开始突突了。

不会吧?

第二十六章事变

吴晓的一番话让商岚对萧衍有了些许怀疑。

从第一次和他搭话,到二人有了实质性关系,商岚以为自己对萧衍的坏心眼心知肚明。

他不喜欢自己知道他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怀着要报复的念头来撩她,和她做/爱,宣告占有。

商岚知道只要她拒绝,萧衍不会用强,所以她安心地遵守着游戏规则。

但是最近她也困惑了。

既然已经得手了,萧衍却没有一开始说走就走的潇洒,反而腻歪起来了。

这是几个意思?

回家的路上,洗漱的时候,商岚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想从最近萧衍行动中,找到他转变的蛛丝马迹。

可一直到他们都洗漱完了,坐在床上准备休息了,商岚脑子还是懵的。

“又在发呆,”萧衍的手指插到她的头发里捋了捋,知道她的头发已经干了,轻声道,“睡吧,不早了。”

商岚回过头,看着萧衍规规矩矩地穿着史努比的睡衣睡裤,倚在床头。床头的台灯昏黄,照着他白色的睡衣像是淡淡的橘黄色,暖洋洋的,乖巧可人的。

她钻进被窝,搂住他的脖子,贴上唇。萧衍有些吃惊,但还是笑着接受了,慢慢地回应着她,单手攀上她的背,轻轻地上下抚着。

特别温柔的一个吻,没有过多的贪欲,只是亲昵的缠绵。

见他半天没有反攻,商岚轻轻离开了些,好奇地看着他问:“不做吗?”

“睡吧,”萧衍拉着她滑进了被窝,枕在她心口蹭了蹭,“要早起给我熬药煮粥,中午还得回来做饭,你又不是铁人,晚上如果不睡好哪来的精力。”

商岚环抱住他的头,愈发疑惑了:“萧衍,你突然这样善解人意,我还有点不适应。”

等了许久,怀里的人没出声,商岚还以为他睡着了,刚要闭眼睛准备睡,就听怀里的人闷声说道:

“对不起……”

阒静的黑夜里,窗台上的招财望着外面的月亮发呆,左右摆动的毛绒大尾巴扫来扫去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白色的大猫转过头,懒懒地冲她喵了一声。

商岚一时恍惚,没分清楚刚刚是萧衍说话,还是自己的错觉。她低头狐疑地问:“你说什么?”

“……对不起……”趴在自己怀里的人短短续续地声音传入耳膜,“之前我……欺负你,冲你撒气,是我不对……你和她不一样……”

商岚抱着他,有些难以置信。

混蛋居然道歉了?

他这样一点也不混蛋,就像个向她撒娇的小孩子。

这样一点也不像萧衍。

商岚沉默良久,恍惚不知所以。

“你还怨我是不是,”见她不吭声,萧衍单手箍住她的腰,贴得更紧了,声音也更闷了,“怎么才能原谅我?”

贴得太紧了,他的说话声,好像是从自己声带颤出来似的。

商岚哽了哽,感觉像做梦,她像是怕吵醒梦境似地轻声问:

“知道错了,能改吗?”

胸口的脑袋动了动。鼻尖在她胸口处蹭了两下,像在她心尖上摩挲,撩得她软得说不出不来。

“谁没犯过错呢,”商岚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萧衍抬起头,“商岚……”

“嗯?”商岚也有些困,眼睛都睁不开了。

“没什么。”萧衍又低下头,贴在她心上轻声道,“晚安。”

“晚安。”

萧衍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缓缓闭上眼。

现在他还没办完正事,等一切都安全了,等她回到北京……再和她说吧。

自从萧衍道歉后,商岚感觉自己养的那条随时会暴走的野兽变成了看门狗,每天上班摇着尾巴送她到门口,下班摇着尾巴等她回来,乖乖地看书看电视浇花,偶尔还拿着逗猫器逗小白玩,让她能安心写论文。

当然,她也有些新奇的发现。萧衍告诉她名字后,商岚没有忍住好奇偷偷在网上搜了搜。

他给她的那个英文名倒是出了不少书,都是关于各种语言的。每一本书的首页介绍他名字后面跟这个英文单词——linguist——语言学家。

她没忍住好奇,试探发现萧衍不仅会土耳其语和维语,他还会西班牙语、阿拉伯语、葡萄牙语、拉丁语、日语、韩语……

商岚犹如得到了一只智能人工翻译器。

写论文需要引用一定的外国文献,而文献基本都没有翻译。商岚可以看古籍看得趣味盎然,但是外文资料却是她的心头痛。明明每个英语单词都认识,但翻译过来,总觉得说的不是人话。

这时候,萧衍就派上用场了。

他能把专业的医学论文,翻译得清晰又流畅。

商岚高兴得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加菜:糖醋排骨、锅包肉、肉丸子、粉蒸肉、红烧鱼、小鸡炖蘑菇……

安适的日子飞一样地就过去了,萧衍稍稍白了点,也胖了点,可因为他个子高,长得也结实,看不太出来。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他们天天睡在一起,只是相拥着睡在一起。有两次商岚主动提出来,萧衍也只是亲亲抱抱,浅尝辄止。

有时候商岚夜里睡醒了,会静静地看他好久,忍不住怀疑会不会是谁把他掉包了?

还是最近给他吃的中药把他躁动的冲动遏制住了?

给他吃的都是很温和的补药,没那功效才对。

奇怪归奇怪,商岚半个月过得非常安静,她很满意,感觉日子和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一样,安静得能听见猫咪的呼噜声,却又有点不一样,比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温暖。

直到程毅给她打电话,约她见面。

因为要照顾萧衍,商岚就没再去见过程毅。他突然约要见面,商岚便想着不如趁此见面,把自己的事和他说清楚了,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好说好商量。

还是一样的病房,一样的气息,可商岚看着病床上的人,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人还是一样的人,但房间里的气场却从春暖花开掉到了寒冬腊月。

“来了。”

程毅冲她微微颔首。

“嗯。”商岚坐在床边,搭了搭他的脉,微微皱眉,“养了半个月,你怎么越养越差了?”

程毅反手想要握住她的手。但商岚下意识地先一步抽了出来。程毅只握了握空气,讪讪地垂在洁白的被单上。

“这半个月你没来看我,太忙了?”程毅望着她,脸上没了笑。

“程毅,”商岚迎上他的目光,“我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程毅倏然冷笑,“一个流氓,你喜欢他什么?”

商岚瞳孔骤然缩紧:“你知道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你偷偷藏着他,谁都不知道?”程德势在必得地看着她笑,“帮他取子弹的黑诊所,还是你同事开的呢,真巧啊,姓朱对吧,我做检查的时候还见过他两次呢!”

商岚站起身:“程毅,你要干什么?”

“聪明,我就喜欢聪明的女人。我们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我就有话直说了。”程毅拔掉手背的输液针管,活动活动僵冷的手背,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沓东西,“吃避孕药避孕多浪费,你既然愿意和一个流氓混,还不如不要卖给我,我出的价钱对你来说不吃亏,当然,如果你直接受孕那价钱翻一倍……”

“程毅,你过分了。”

商岚将合同一撕两半,转身要走,就听背后幽幽的声音低沉响起,像是从地狱里传来,带着冷气,“你信不信我能把他们两个都送进去?”

商岚转过身,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将要开口,背后就起了风。

朱龚冲上来,朝着程毅猛挥了一拳。

金丝边框眼睛掉落在地,镜片碎裂成蛛网。

“你个畜生!”

“朱龚!”

朱龚还要挥拳,动作停在半空。他回头定定地看了商岚好一会儿,才放下手。

“走了。”

商岚拉着朱龚,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楼梯间。

商岚抱着臂倚在墙上,低头看着背对着她坐在楼梯台阶上抽烟的朱龚:“你应该回去把诊所关了,东西都趁早收拾好,在这儿抽什么烟啊!”

朱龚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不生气?”

“不生气。”商岚缓缓望向窗外,“倒不如说,他和他不一样,我反倒松了一口气……”

“和一哥?”朱龚咧嘴,“哪像啊?一点都不像好不?”

“不是。”商岚捂住口鼻咳了两声,“我先回办公室了。”

女人的皮鞋鞋跟在闭塞安静的的楼梯间哒哒回响。

“商岚。”

商岚正在下楼,停下身,转头,“嗯?”

“一哥挺好的。”朱龚望着她,因为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有些急躁地抓抓头发,“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商岚微微一笑,“男人和女人还能有什么关系。”

看着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朱龚抓着头发起身:“嘿,我瞎操什么心……”

商岚开车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天还没黑。

夕阳的余晖正艳,火红的云团飘在天上,照耀着世间最后一抹温暖。

她推开铁门,走进家,看见那个站在花圃前的背影,肩头突然一沉,快走两步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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